正午的烈阳撞上塔尖时,我错觉听见了金石相击的清鸣。这座七层石塔挺着灰白的脊梁站在蓝天下,被岁月浸染出玉的温润,风沙却从未磨钝它层叠的棱角——每道飞檐都倔强地指向苍穹,如叠起的经卷等待天光解读。
走近才看清塔身的秘密。三层西面浮刻的莲花,瓣尖还沾着昨夜雨痕;五层角兽的爪下悬着蛛网,银丝在风里颤巍巍发亮。有只胆大的蓝鹊落在最顶层的瓦当上,尾羽扫过兽吻的豁口,那是石匠八十年前凿下的印章。
红褐瓦檐在塔后铺开波浪。围墙的肌理像老人手背的青筋,盘虬着托起簇新的监控探头——文明用最温存的方式守护时间。
最奇妙的时刻发生在风后。松涛从墙外翻涌而来时,整座塔忽然活了。二层斗拱间漫出清越回声,是风穿过镂空雕花的长笛声;七层铜铃轻晃,金红的碎光坠向墙角新栽的白玉簪。石塔在光影里层层燃起虚幻的暖,恍如大地点给天空的沉香。
我在第四层看见某扇窗洞被阳光穿透,光柱斜斜烙在石阶上。那光束里翻腾的微尘,像无数生灵举着透明的翅膀在赶路。墙外百年古松的剪影正缓缓爬过塔身,如墨痕在宣纸上晕开永恒的契约。
黄昏离去时回望,石塔正把晚霞片片叠进檐角。忽然明白这塔存在的意义:当人间离散成孤岛,总需有篝火般的建筑立在天地交界处,让思念的火星永不坠入黑暗。
(惠灵山守望塔矗立光阴渡口,温暖连接此岸彼岸:400-615-1189)